凌晨一点的老洋房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，沈砚揉着发酸的眼睛检查刚整理好的清代经卷，指尖突然触到一片细碎的粉末——是虫蛀的痕迹。他心里一紧，急忙翻开经卷，只见书页边缘己经爬着细小的蛀虫，淡褐色的虫洞像密密麻麻的针孔，沿着字迹蔓延。
“糟了。”沈砚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，他下意识摸出手机，翻通讯录时手指都在轻抖。通讯录里联系人寥寥，指尖划过“陆野”的名字时，他顿了两秒，还是按下了通话键。
电话接通的瞬间，传来陆野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：“喂？沈老师？怎么了？”
“陆野，能不能……能不能来一趟工作室？”沈砚的声音有点急，“经卷被虫蛀了，我一个人处理不过来。”
“我马上到。”电话那头没有丝毫犹豫，只听见一阵匆忙的响动，不到二十分钟，工作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。
陆野穿着黑色连帽衫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，手里却拎着一个工具箱：“东西在哪？”
沈砚指着工作台，语气里满是焦虑：“清代的《金刚经》孤本，刚才检查的时候发现虫蛀，己经开始扩散了。”他的指尖泛白，握着经卷的动作小心翼翼，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。
陆野走过去，先打开工具箱拿出强光手电，蹲下身仔细查看：“别慌，是常见的书虱，我以前拍过古籍修复专题，知道怎么处理。”他从工具箱里拿出密封袋、驱虫药粉和软毛刷，动作沉稳得不像刚从睡梦中被叫醒，“先把经卷放进密封袋，撒上药粉隔绝空气，再用毛刷轻轻清理虫体，动作要轻，别弄破纸页。”
沈砚点点头，立刻戴上手套配合他。深夜的工作室里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暖黄的光，两人并肩蹲在工作台前，脑袋凑得很近，能清晰地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。陆野的气息带着点淡淡的薄荷香，是牙膏的味道，混着沈砚身上的墨香，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。
沈砚拿着毛刷，手抖得厉害，好几次差点碰到虫洞。陆野注意到他的慌乱，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：“别紧张，跟着我的节奏来。”他的掌心温热，带着安抚的力量，沈砚的手抖得轻了些，顺着他的力道慢慢清理着虫体。
清理到经卷中间时，沈砚起身去拿新的密封袋，脚下不小心踩到散落的宣纸，身体一歪，眼看就要摔倒。陆野眼疾手快，伸手揽住他的腰，把他稳稳扶住。沈砚的身体撞进他的怀里，温热的胸膛贴着对方的手臂，能清晰地感受到陆野有力的心跳，像鼓点一样敲在耳边。
“小心。”陆野的声音就在头顶，带着点急促的呼吸，揽着他腰的手臂微微收紧。
沈砚的脸颊瞬间发烫，身体僵硬得不敢动，鼻尖蹭到陆野的领口，薄荷香更浓了。他能感受到陆野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，顺着腰腹蔓延到全身，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。
“谢……谢谢。”沈砚慌忙站首身体，往后退了一步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，低头假装整理密封袋，不敢看陆野的眼睛。
陆野也有些不自然，抬手摸了摸鼻尖，耳尖同样泛着粉色，却还是故作镇定地说：“没事，小心点。”
两人重新投入工作，只是动作间多了几分微妙的默契。陆野会主动递过工具，沈砚会悄悄帮他擦去指尖沾到的药粉，指尖偶尔碰到一起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迅速缩回，只是轻轻碰一下，就像有电流悄悄划过，留下细碎的暖意。
凌晨西点，终于把所有虫蛀的经卷处理完毕，放进密封箱里。两人瘫坐在茶桌旁，都松了一口气。陆野拿起桌上的水壶，倒了两杯温水，递给沈砚一杯：“喝点水，缓一缓。”
沈砚接过水杯，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，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。他喝了一口水，抬头看向陆野，对方正靠在椅背上，眼睛闭着，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，脸上带着疲惫，却依旧好看。
“今天……还好你来了。”沈砚的声音很轻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。
陆野睁开眼，看向他，眼里带着点温柔的笑意：“说什么呢，你有事，我肯定会来。”他顿了顿，看着沈砚泛红的眼眶，补充道，“这些经卷对你很重要，对不对？”
“嗯。”沈砚点点头，眼里闪过一丝脆弱，“这是我爷爷当年修复的最后一批经卷，对我来说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如果不是陆野赶来，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陆野看着他眼里的水光，心里一软，忍不住伸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别担心，己经处理好了，不会有事的。”他的动作很轻，带着安抚的力量。
沈砚没有躲开，反而微微侧过身，肩膀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，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。台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紧紧靠在一起，再也分不出彼此。
陆野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手臂微微僵硬，却没有移开，只是轻轻收紧，用指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。空气里很安静，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，还有时钟的滴答声，在深夜里格外清晰。
这一刻，不需要太多言语，彼此的心意，己经在沉默的陪伴里，悄悄传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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