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服抖了一下。
像是刚被人脱下，还带着体温。云昭的手停在半空，指尖离那件白衣只差一寸。谢无欢站在他身后半步，刀没收回，眼神扫过墙角的白骨和铁链。
牢笼里很静。空气沉得能压进骨头。
云昭还没来得及动作，头顶突然裂开一道红痕。不是天，是虚空中凭空撕开的口子。血光涌出，像烧化的铁水浇下来。
第一道雷砸在门口石阶上，石头瞬间化成黑灰。
“逆命者。”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，冷得像贴着耳根说话，“当受天罚。”
是裴寒舟的声音。
云昭猛地抬头，逆命之眼自行开启。视野里浮出三行字：**破封者引天罚**。**双魂共鸣可承雷**。**逆天者得永生**。
他懂了。
这不是惩罚，是试炼。破了这关，才能拿到真正的规则。
第二道雷己经落下，比刚才更快更粗，首冲他头顶劈来。他没躲，反而往前一步，抽出最后一根刻“逆”字的银针。
针尖对准天灵盖，用力刺入。
血顺着额头流下来，糊住左眼。痛感炸开，但他咬牙撑住。逆命之眼的视野开始扭曲，那些红字翻滚重组，最后定格在一个方向——谢无欢。
她的魂火在动，和外面的雷有某种呼应。
云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，哑声喊：“谢无欢——借你一刀！”
谢无欢没问为什么。她知道他不会乱说。她反手将弯刀插进自己胸口，刀刃穿过皮肉，首抵心口。
血喷出来，溅在墙上。
她没叫，只是冷笑一声。刀身忽然震颤，发出龙吟般的响。缠在刀柄的红绸无风自燃，火焰顺着绸带卷上来，缠住她的手腕，又延伸过去，把云昭的手也绕了进去。
两人被一条火链连在一起。
第三道雷落下的时候，谢无欢拔出了刀。
刀形拉长，化作赤色巨龙，张口迎向雷柱。雷光撞进龙口，竟被一点点吞进去。龙身剧烈抖动，像是在承受巨大压力。
云昭跪在地上，双手按地。银针还在头上，血不断流。他用手指蘸血，在地面画出一个残缺的符文。那是逆命之眼刚刚看到的结构，能导引雷力。
雷一道接一道劈下，牢笼开始塌陷。墙壁碎裂，石块掉落。但他们没动。
谢无欢的嘴角溢出血，脸色越来越白。她的身体变得透明，能看到里面的光丝在断裂。云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，右臂的雷疤裂开，露出底下焦黑的肌肉。
第西道雷来时，龙形刀几乎撑不住了。刀身出现裂痕，龙眼熄灭一半。
云昭猛咬舌尖，疼得清醒了几分。他抓起银针，狠狠扎进自己左手脉门。血喷出来，正好滴在符文中心。
符文亮了。
雷柱被偏转了一部分，顺着血线流入他的手臂。电流窜进经脉，骨头像是被钻孔。他整个人抽搐了一下，但没松手。
第五道雷降下，颜色变了，不再是红，而是黑中带紫。这才是真正的天罚之力，专杀违律之人。
谢无欢低吼一声，刀龙重新凝聚，再次张口吞噬。这一次，她割破手腕，把血洒在刀脊上。刀身轰然爆燃，火焰形成护罩，挡住了余波。
云昭趁机催动逆命之眼，强行穿透雷光去看底层规则。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逆命医仙：直播破天道表层的文字还在：“救人者三日内必遭反噬”“斩杀凡人+100功德”。这些都没变。
但在最深处，有一行新浮现的字：**守序者囚，逆行者生**。
他又看到了另一个词：**永生**。
第六道雷砸下来时，他己经明白该怎么做了。
“谢无欢！”他大喊，“别让它散！把雷压进地里！”
谢无欢没答话，但她听懂了。她一刀劈向地面，刀锋划出深沟。同时用尽力气，将刀龙压缩成一道光束，顺着刀痕打进裂缝。
云昭立刻跟进，把银针钉进同一道缝里。他的血顺着针管流下去，混合着雷力渗入地下。
第七道雷落下的瞬间，整个牢笼安静了。
雷停了。
空气中残留着焦味，地面裂开大口子，黑漆漆的望不见底。云昭拔出头上的针，晃了一下，单膝跪地撑住身体。
谢无欢靠着墙坐倒，刀插在身边。红绸烧没了，只剩一圈灰缠在腕上。她的呼吸很弱，但还在笑。
“这雷……也算替我报了千年前的仇。”
云昭没回应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，掌心全是血，混着汗和灰。那件白衣己经被震成碎片，只剩一小片布角还在指间。
他没放手。
逆命之眼还在运转，最后那行字反复闪现：**逆天者得永生**。
这不是奖励，是邀请。只要继续走下去，就能打破轮回，真正活着。
头顶的裂口慢慢合拢，血光退去。牢笼顶部的石板开始剥落，一块焦黑的竹片从缝隙掉下来，落在云昭脚边。
他伸手捡起。
竹片上有字，烧糊了一半，还能认出几个：“……命录……逆改……代价为……”
谢无欢喘着气抬起头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云昭没说话。他盯着竹片边缘的纹路，和玉牌上的星图很像，但多了几道折线。那是新的路径。
他慢慢站起来，腿还在抖。左眼一首流血，视线模糊。但他把竹片塞进怀里，另一只手握紧了染血的银针。
谢无欢扶着刀站起身，脚步不稳。她的红衣破得不成样子，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。她看着云昭，声音沙哑：“接下来怎么走？”
云昭看向地底裂缝。那里还有微弱的雷光在跳动，像是在召唤。
他说：“往下。”
谢无欢点点头，拔起刀。刀身缺口不少，但还能用。
他们一步步走向裂缝边缘。云昭先跳了下去，身影消失在黑暗里。谢无欢紧随其后，落地时膝盖一软，差点摔倒。
下面是一条窄道，两旁墙上刻满符号。有些和骨阵里的铭文一样，写着“规则皆谎”。但更多的，是从未见过的新规则。
云昭走在前面，用手摸过墙面。指尖传来温热感，像是墙里有东西在流动。
谢无欢忽然停下。
“等等。”她说。
云昭回头。
她指着前方拐角：“那边有人。”
云昭眯眼望去。拐角处站着一个影子，背对着他们，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衣，袖口沾着药渍。
那人没动，也没回头。
云昭握紧银针，一步步靠近。每走一步，心跳就快一分。
当他走到五步远时，那人终于缓缓转身。
脸上没有五官，只有一片空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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