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厨房飘着淡淡的麦香，阳光透过窗棂，落在案板上的面粉堆里，扬起的细小粉粒在光里跳着舞。周时站在案板前，手里攥着妈妈递来的木勺，看着盆里雪白的面粉——这是去年家里收的冬小麦，爸爸用村里的老磨磨的，比超市买的面粉更细，还带着股自然的甜香。
“先放三斤面粉，做一次够咱们全家吃两顿。”妈妈站在旁边，手里拿着个小盐罐，“再加一小勺盐，盐能让面筋更韧，煮出来的面不容易断，还筋道。”
周时点点头，小心地把盐撒进面粉里，又用木勺轻轻拌匀。盐粒落在面粉里，像撒了把细雪，很快就和面粉融在一起。妈妈从灶台上端来一碗温水，水温刚好不烫手——她早上特意用温度计测过，三十度的温水最适合和面，既能让面粉充分吸水，又不会烫坏面筋。
“加水要慢，边加边搅，别一次加太多，不然面会稀。”妈妈说着，把碗递给他，自己则拿起一双筷子，示范着在面粉中间划圈，“你看，先搅出絮状，没有干面粉就行，这样揉的时候不容易沾手。”
周时接过碗，慢慢往面粉里倒水。温水落在面粉上，瞬间晕开一小片湿痕，他赶紧用筷子跟着搅，可手速没跟上，有的地方水多了，结成了小面疙瘩；有的地方还是干面粉，搅不动。妈妈在旁边看着，笑着接过筷子：“别急，手腕轻点，顺着一个方向搅，水少了就再加点，水多了就补点面粉，慢慢来。”
她的手腕轻轻转动，筷子在面粉里划出均匀的圈，原本结块的面疙瘩慢慢被搅开，干面粉也渐渐变成了蓬松的絮状，没有一点浪费。周时看着妈妈熟练的动作，想起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在厨房和面，那时候他还会凑过来，伸手抓一把面絮玩，结果弄得满脸都是面粉，妈妈也不生气，只是笑着帮他擦掉。
“现在换你，试试。”妈妈把筷子递给周时。
周时深吸一口气，学着妈妈的样子，手腕轻轻用力，顺着一个方向搅。一开始还是有点生涩，搅到盆边的面粉时，总容易漏掉，可慢慢的，他找到了节奏，筷子转动的速度越来越稳，面絮也越来越均匀，最后盆里只剩下蓬松的面絮，没有一点干面粉，也没有面疙瘩。
“不错，搅得挺好。”妈妈点点头，“接下来该揉面了，这步最费力气，也是最关键的，得把面揉透，揉到‘三光’——盆光、案板光、手光，这样面才筋道。”
她把面絮倒在案板上，双手按住面团，顺时针用力揉起来。面团在她手里慢慢变化，原本松散的絮状渐渐凝聚成块，表面从粗糙变得光滑，手上、盆上、案板上都没沾一点面粉，真的做到了“三光”。周时看着妈妈手上的老茧——那是常年做家务、种庄稼磨出来的，心里一阵发酸，以前他总觉得妈妈做这些很轻松，现在才知道，每一份熟练背后，都是日复一日的坚持。
“该你了，试试。”妈妈把面团推到他面前。
周时卷起袖子，双手按住面团，用力往前揉。可面团像块硬石头，怎么揉都揉不动，他使出全身力气，脸都憋红了，面团还是松松散散的，表面坑坑洼洼，手上沾满了面粉，案板上也掉了不少面渣。
“不对，力气用错了。”妈妈走过来，站在他身后，伸手扶住他的手腕，“别用胳膊的劲，用腰和手腕的劲，顺着一个方向揉，每次揉都要把面团往前推，再往回带，让面里的筋缠在一起。”
她带着周时的手，慢慢转动手腕，面团在两人的手下渐渐有了形状。周时能感觉到，面团慢慢变得有韧性，不再像之前那样松散，手上的面粉也被面团粘了回去。妈妈一边带他揉，一边说：“你看，面是有‘脾气’的，你顺着它的劲，它就听话；你硬跟它较劲，它就跟你对着干。”
练了十几分钟，妈妈松开手，让周时自己揉。这次他不再用蛮劲，而是跟着感觉，用腰和手腕的劲带动双手，面团在他手里慢慢转动，表面一点点变得光滑，手上的面粉越来越少，案板上的面渣也被揉回面团里。
可没揉多久，他的胳膊就开始发酸，手腕也僵得转不动，额头上的汗滴在面团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“歇会儿吧，揉面急不来，得慢慢来。”妈妈递过一块毛巾，“我当年学揉面，揉了半个月才揉出光滑的面团，你才学，己经不错了。”
周时接过毛巾擦了擦汗，却没停下：“没事妈，我再揉会儿，多练练就好了。”他知道，要是现在放弃，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，而且他想早点学会做手擀面，早点让家人吃到他做的面，早点让“火鸡面计划”落地。
他咬着牙，继续揉面，胳膊酸了就换个姿势，手腕僵了就甩甩再揉。面团在他手里越来越听话，从一开始的粗糙硬块，慢慢变成了一个光滑圆润的面团，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，摸起来紧实有弹性，手上、盆上、案板上真的做到了“三光”。
“成了！”妈妈笑着拍手，“这面团揉得好，比我第一次揉的强多了！”
周时看着手里的面团，心里满是成就感——胳膊虽然酸，手腕也疼，可看着这光滑的面团，所有的辛苦都值了。
接下来是醒面。妈妈找了个干净的瓷盆，把面团放进去，又用一块湿布盖在上面：“醒面要三十分钟，让面团里的面筋松弛下来，等会儿擀面的时候才不容易断。记住，湿布要盖严实，别让面团干掉，不然擀的时候会裂。”
周时把盆放在灶台边的阴凉处，时不时掀开湿布看看——面团慢慢变大了一点，用手按一下，能很快弹回来，像个有弹性的小皮球。妈妈在旁边择菜，跟他说起以前的事：“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手擀面，每次我擀面，你都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，等着吃‘面条鱼’——我把面切得细细的，你说像小鱼游在碗里。”
周时笑着点头，那些小时候的记忆慢慢浮上来——妈妈煮好面，浇上鸡蛋卤，他能吃两大碗，还会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。那时候的面条，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，现在他终于也要学会做了。
三十分钟很快就到了。周时把面团从盆里取出来，放在案板上，用手按了按，比之前更软更有弹性了。妈妈拿出一根长长的擀面杖，是爸爸用老槐树做的，表面磨得光滑发亮，握在手里沉甸甸的。
“擀面要转着擀，先把面团按成圆饼，再用擀面杖从中间往西周擀，每擀一下，就把面团转个方向，这样擀出来的面饼才圆，厚度才均匀。”妈妈拿起擀面杖，先把面团按成圆饼，然后双手按住擀面杖，轻轻往前推，再往回拉，面饼慢慢变大变薄，她每擀几下，就把面饼转个方向，动作熟练又流畅，没一会儿，就擀成了一张首径一米多的薄饼，薄得能看见案板的木纹，却一点都没破。
“该你了，小心点，别把面饼擀破了。”妈妈把擀面杖递给周时。
周时接过擀面杖，心里有点紧张。他先把面团按成圆饼，然后双手按住擀面杖，慢慢往前推。可擀面杖太重，他的力气不够，推出去的面饼一边厚一边薄，像个歪歪扭扭的月亮。妈妈在旁边看着，笑着说：“身体往前倾一点，双手用力均匀，别只压一边，转的时候慢一点，看准方向。”
周时按照妈妈说的，调整了姿势，身体前倾，双手用力均匀，每擀一下，就慢慢转动面饼。一开始还是有点歪，可擀着擀着，他找到了窍门——擀面杖要对准面饼的中心，转的时候看面饼的边缘，哪里厚就多擀哪里。慢慢的，面饼越来越圆，越来越薄，最后也擀成了一张能看见案板木纹的薄饼，虽然不如妈妈擀的圆，却也没破，没裂。
“太好了！擀得不错！”妈妈高兴地说，“接下来切面，把面饼叠起来，每叠一层就撒点面粉，别让面饼粘在一起。”
她把面饼从边缘往中间叠，每叠一层，就撒上一点干面粉，叠成一个长方形的“面卷”。然后用一把锋利的菜刀，沿着“面卷”的边缘，切成均匀的细条——每一条都一样宽，没有一点粘连。
周时学着妈妈的样子，把自己擀的面饼叠起来，撒上面粉，然后拿起菜刀。他的手有点抖，怕切得太宽或太窄，妈妈在旁边指导：“刀要拿稳，对准边缘，每切一下都要首，间距别太宽，一指宽就好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对准“面卷”的边缘，慢慢切下去。第一刀有点宽，第二刀又有点窄，可切着切着，他的手越来越稳，切出来的面条越来越均匀，虽然不如妈妈切的整齐，却也根根分明，没有粘连。
切完面，他把面条抖开，撒上点干面粉，面条在案板上散开，像一束束白色的细丝带，带着淡淡的麦香。弟弟放学回来，看见案板上的面条，兴奋地跑过来：“哥，这是你做的吗？太好了！我要吃你做的面！”
妈妈笑着说：“现在就煮，让你哥尝尝自己的手艺。”
周时赶紧烧水煮面。水开后，他小心地把面条下进去，面条在锅里翻滚，很快就浮了起来，散发出浓郁的麦香。煮了三分钟，他把面条捞出来，沥干水分，拌上自己调的酱料，再撒上炒香的花生碎和芝麻。
一碗香喷喷的手擀面就做好了！他端起碗，先给妈妈盛了一碗，再给爸爸和弟弟各盛一碗，最后才给自己盛。他夹起一筷子面条，放进嘴里——面条筋道爽滑，带着麦香，酱料牢牢地裹在面条上，香辣中带着微甜，还有花生碎的脆劲，比他吃过的任何面条都好吃。
“好吃！太好吃了！哥，你太厉害了！”弟弟大口大口地吃着，嘴里含糊地说。
爸爸也点点头，笑着说：“比我小时候吃的手擀面还香，咱们家以后不用去镇上买面了。”
妈妈看着周时，眼里满是欣慰：“我儿子长大了，会做手擀面了，以后就算我不在身边，你也能自己做面吃了。”
周时看着家人开心的样子，心里暖暖的。他知道，学会做手擀面，不仅是掌握了一门手艺，更是他“火鸡面计划”的重要一步——酱料有了，面条能自己做了，辣椒也在田里长势喜人，用不了多久，他就能做出属于自己的、完整的手工火鸡面，让更多人尝到这份来自家乡的味道。
夕阳透过窗户，照在厨房里，案板上还留着面粉的痕迹，锅里的水还冒着热气，碗里的面条散发着的香味。周时看着这一切，嘴角忍不住往上扬——他终于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“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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