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后的清晨带着湿漉漉的凉意，苏清沅蹲在灶台前翻看着那坛愈发醇厚的老卤。深褐色的卤汁上浮着一层细密的油花，香料的气息透过陶坛缝隙钻出来，浓得化不开。她忽然想起前几日去镇上杂货铺换东西时，见墙角堆着几捆干海带，黑褐色的叶片皱巴巴的，老板说这是从海边运过来的，泡发后能炖能炒，清热爽口。
“海带……若是用这老卤卤了，会是什么味道？”苏清沅指尖敲着坛沿，心里打起了主意。海带本身带着大海的清腥，却极能吸味，用浓郁的卤汁一浸，说不定能中和腥气，生出脆嫩又醇厚的好味道。而且海带便宜，一大捆才两文钱，泡发后能出不少，成本低得很，最适合搭配卤味拼盘卖。
“爹，今天去镇上捎捆干海带回来呗？”早饭时，苏清沅往苏老实碗里夹了块卤豆腐，“我想用老卤试试卤海带。”
苏老实正嚼着卤鸡爪，闻言含糊道：“海带那玩意儿腥气重，能好吃？”
“试试就知道了，”苏清沅笑着说，“说不定比卤豆腐还受欢迎呢。”
李氏也帮腔：“让她试试吧，沅丫头的心思细，做出来的吃食从没差过。”
上午苏老实从镇上回来，果然带回一捆干海带。那海带足有半人高，叶片厚实，带着淡淡的海腥味。苏清沅找了个大盆，把海带剪成巴掌宽的段，用清水反复冲洗，首到洗去表面的泥沙和盐粒，然后倒进温水里浸泡。
“这海带得泡多久啊？”苏晓趴在盆边，看着干硬的海带在水里慢慢舒展，像朵黑色的花。
“至少得泡三个时辰，”苏清沅用筷子拨了拨海带，“要泡到叶片变软，能轻松掐断才行，不然咬不动。”
等海带泡发好，果然涨大了不少，颜色也变成了深绿色，摸上去滑溜溜的。苏清沅把海带捞出来，沥干水分，然后卷成紧实的卷，用棉线捆住——这样卤的时候既不容易散，又能让每一寸叶片都浸到卤汁。
“为啥要捆起来呀？”苏明蹲在旁边帮忙递棉线，看着姐姐把海带卷成一个个圆滚滚的“小包袱”。
“卷起来卤得更均匀，吃的时候也好拿，”苏清沅系好最后一个结，“等会儿卤好了切开来，一圈圈的还好看。”
她把捆好的海带卷放进砂锅里的老卤中，香料包在卤汁里轻轻晃动，桂皮和八角的碎末沉在锅底。“海带耐煮，得先用大火烧开，再转小火卤半个时辰，”苏清沅往灶里添了根柴，“这样才能让卤味钻进每一丝纤维里，又不会煮得太烂，失了脆劲。”
卤汁咕嘟咕嘟地翻着泡，海带卷在里面慢慢变换颜色，从深绿变成墨褐，作者“沐雪吉”推荐阅读《炊香记：穿越农家厨女的菜系路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又染上酱红，海腥味渐渐被卤香盖过，生出一种奇特的鲜香。苏清沅时不时用筷子戳一下海带，首到能轻松戳进半寸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，便熄了火，让海带在卤汁里继续泡着。
“得泡到出摊前再捞，”她盖上锅盖，“泡得越久，味道越透。”
下午出摊时，苏清沅把海带卷从卤汁里捞出来，解开棉线，用刀切成半指宽的圈。切海带的刀要快，不然容易粘刀，切好的海带圈带着漂亮的螺旋纹，深褐色的表面挂着点点卤汁，看着就有嚼头。她特意装了一小盘放在卤味摊最前面，刚摆好，就有熟客被新添的吃食吸引了。
“苏丫头，这黑黢黢的是啥？”常来买卤鸡爪的张屠户嗓门洪亮，隔着老远就问。
“是卤海带，张叔您尝尝？”苏清沅递过去一小块，“新做的，脆嫩入味。”
张屠户接过来扔进嘴里，起初还带着几分怀疑，嚼了两下眼睛就亮了。海带的脆嫩在齿间咯吱作响，却又带着卤汁的醇厚，香料的层次从舌尖漫开，先是八角的浓，再是桂皮的醇，最后竟品出一丝大海的清鲜，一点腥气都没有。
“嘿！这玩意儿绝了！”张屠户拍着大腿，唾沫星子都溅出来了，“又脆又香，比你那卤豆腐有嚼头！给我来两斤！回去下酒！”
旁边卖菜的王大娘也凑过来，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，细细嚼着：“这海带卤得真透，筋道得很，还不塞牙，比我家炖的好吃多了。给我来半斤，回去给老头子当下酒菜。”
“我也要半斤！”“给我来一斤！”
苏清沅没想到卤海带竟这么受欢迎，手忙脚乱地称着。有个穿着青布衫的书生买了一小份，用筷子夹着慢慢吃，边吃边点头：“此物脆嫩爽口，卤香与海味相融，竟生出几分清雅，配茶下饭皆可，妙哉。”
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也买了些，撕了一小条喂给孩子。孩子嚼着嚼着笑了，含糊道：“妈妈，这个好吃，咯吱咯吱的！”妇人笑着又买了些，说要给孩子当零嘴。
到了傍晚，一大盆卤海带就见了底。苏清沅数着钱，心里乐开了花。这海带成本低，利润竟比卤鸡爪还高，真是没想到。
“看来这海带是做对了，”收摊时，李氏喜滋滋地说，“明天多泡点，多卤点。”
“嗯，”苏清沅点头，“等过两天，再试试卤点海白菜，说不定也好吃。”
回家的路上，晚风带着卤海带的清香，苏清沅看着天边的晚霞，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卤些什么。这小小的海带，竟成了卤味摊的新宠，让她愈发觉得，只要用心琢磨，再普通的食材也能发光发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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