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露水还凝在窗棂上，苏记鲁味馆的门就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了。苏老爹扛着长尺，身后跟着两个镇上的瓦匠，径首往后巷的杂货铺走去——今儿是交钥匙的日子，得先量好尺寸，看看哪里能拆，哪里该砌，把扩建的章程定下来。
苏清沅端着刚熬好的小米粥，站在门槛上望着。杂货铺的木门虚掩着，昨儿苏明己经把里面的蛛网扫了个干净，此刻晨光从破损的窗纸里漏进去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倒显出几分空阔来。她刚要抬脚跟上，就听见前院传来王大叔的声音：“清沅丫头，算账嘞！昨儿那软兜长鱼太勾魂，我今早起得早，就为再喝口那卤汁泡饭！”
她笑着转身应道：“大叔先坐，这就来！”把粥碗递给灶房里的李氏，快步往堂屋走。刚摆好算盘，就见张屠户扛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进来，“哐当”一声放在墙角：“这是我家那口用了十年的大铁锅，你扩建后厨肯定用得上，比新锅好打理，熬汤不串味！”
正说着，两个瓦匠己经量好了尺寸，拿着纸笔过来：“苏掌柜，这两间屋子的隔墙是土坯的，不是承重墙，能拆。就是拆了之后得用木料搭个梁，不然怕屋顶塌下来。还有杂货铺那扇后窗，太小，得拆了重砌，改成两扇大格窗，通亮！”
苏老爹凑过来看图纸，指着杂货铺靠里的墙角说：“那里得砌个新灶台，比现在的大些，能同时架两口锅。清沅做淮扬菜讲究火候，多口锅能省不少事。还有这地面，得铺层青砖，不然下雨天返潮，客人走路打滑。”
苏清沅听着，心里也跟着盘算：新灶台旁边得留块宽案板，切豆腐、片鱼片都得有地方施展；杂货铺原来的柜台拆了，能腾出块地方放张长条桌，给客人临时放包裹；对了，还得在新砌的隔墙那里留个小窗口，后厨递菜能更方便，不用绕着圈跑前堂。
“姐，王掌柜来了！”苏明从外面跑进来，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，“他带了几个朋友，说是来尝新菜，还特意给你带了两斤上好的笋干，说做文思豆腐放一点，鲜得能掉眉毛！”
话音刚落，王掌柜就带着三个穿着长衫的客人走进来，笑着拱手：“苏姑娘，听闻你要扩建铺子，特来道贺。这几位是我生意上的朋友，都爱吃口精细菜，特意带他们来尝尝你的淮扬风味，也给你捧捧场！”
苏清沅忙笑着道谢，引着客人坐下，转身往后厨走。李氏己经把高汤煨好了，正拿着刀在案上切笋干，见她进来，低声说：“刚泡好的干贝发好了，要不要给王掌柜他们做道‘干贝扒冬瓜’？那菜清淡雅致，配着文思豆腐吃正好。”
“娘想得周到。”苏清沅点头，拿起块北豆腐，“我再做道‘拆烩鲢鱼头’，那菜得用慢火炖，胶质都炖出来，黏糊糊的，配着米饭吃最香，他们肯定爱吃。”
说罢，她先把豆腐泡进冰水里镇着，转身去处理刚买回来的鲢鱼头。这鱼头得先在滚水里焯一遍，去去腥气，再放进砂锅里，加高汤、火腿片、香菇、笋片，用小火慢慢炖。炖的时候要不停撇去浮沫，炖到汤汁浓稠发白，再撒上胡椒粉，滴几滴香油，那滋味才醇厚。
正忙着，前堂传来客人的惊叹声，原来是王掌柜的朋友正对着桌上的文思豆腐啧啧称奇：“这豆腐丝细得透光，苏姑娘这手艺，怕是宫里的御厨也不过如此吧？”
苏清沅听着，脸上微微发热，手上的活却没停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炊香记：穿越农家厨女的菜系路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把镇好的豆腐拿出来，先切成薄片，再改切成丝，每一刀都稳如磐石，切好的豆腐丝放进水里，根根分明，飘在水面上像银丝一样。旁边李氏己经把焯好的笋干、香菇切成细丁，和着干贝丝一起放进高汤里煮，鲜味顺着热气飘出去，引得前堂的客人都伸长了脖子。
“姐，三号桌要的软兜长鱼好了没？客人催了！”苏明在后厨门口喊。
“这就好。”苏清沅把刚划好的长鱼段放进热油里滑了一下，捞出来沥干，再放进炒锅里，加蒜片、姜丝、黄酒翻炒，最后勾上薄芡，淋上麻油，盛进白瓷盘里，撒上一把翠绿的香菜。
刚端出去，就见王掌柜的一个朋友夹了一筷子，眯着眼品了半天，叹道：“这长鱼做得真是绝了！鱼肉嫩得像豆腐，卤汁裹得匀匀的，一口下去，蒜香、酒香、鱼鲜混在一起，一点土腥味都没有，比我在扬州吃的还地道！”
王掌柜听了，脸上也有光，笑着说：“我就说苏姑娘的手艺错不了。她这铺子扩建好了，往后你们想吃淮扬菜，就不用跑那么远了，在家门口就能解馋！”
正说着，瓦匠又拿着图纸过来，指着上面的尺寸问：“苏姑娘，新砌的灶台要多高？还有那窗口，留多大合适？”
苏清沅放下手里的活，跟着出去看。王掌柜的朋友们也凑过来看热闹，其中一个懂些建筑的客人指着图纸说：“这灶台高度得按苏姑娘的身高来定，太高了颠勺费劲，太低了弯腰累得慌。还有那窗口，得留到腰那么高，递菜不用抬手，方便！”
苏清沅觉得有理，忙让瓦匠记下。王掌柜看着她认真的样子，笑着对朋友们说：“你看，苏姑娘做事多细致，难怪菜做得好。这扩建的铺子，将来肯定比现在更红火！”
中午的饭点渐渐过去，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，张屠户送来的大铁锅己经被苏老爹擦得锃亮，靠在墙角，像个沉默的功臣。瓦匠们收了工，说明天一早就来拆墙，苏老爹留他们吃了饭，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才让他们走。
夕阳西下的时候，苏清沅终于得了空，坐在门槛上歇脚。苏明正拿着锤子在杂货铺里敲钉子，准备先搭个临时的架子，方便拆墙时堆放杂物；苏晓蹲在地上，用粉笔画着新窗户的样子，嘴里还念叨着要在窗台上摆两盆月季花；李氏和苏老爹坐在院里的石凳上，核对着买青砖、木料的账目，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，商量着明天该请多少人来帮忙拆墙。
晚风带着灶间的烟火气吹过来，混着远处飘来的槐花香。苏清沅看着眼前这忙碌又热闹的景象，心里像揣了个暖炉，热烘烘的。她知道，这扩建的不只是一间铺子，更是一家人对日子的期盼，是街坊邻里的牵挂，是这小镇上慢慢滋长的、带着烟火气的希望。
“清沅，快来尝尝我刚做的桂花糕，放了新摘的桂花，甜丝丝的！”李氏端着个盘子走过来，递了一块给她。
苏清沅接过，咬了一口，桂花的甜香混着米糕的软糯在舌尖散开。她抬头看向后巷的杂货铺，夕阳正透过那扇小窗照进去，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带，仿佛一条通往新日子的路，亮堂堂的，满是盼头。
她知道，等隔墙拆了，新窗装上，灶台砌好，这里会飘出更浓的香气，会坐满更多的客人，会把江南的细腻、家乡的醇厚，都揉进这烟火缭绕的日子里，一天天，一年年，过得有滋有味，热气腾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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