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秋雨过后，空气里的凉意又添了几分。清晨的河岸边，水汽氤氲，苏明拎着个竹篮，正猫着腰在浅滩摸田螺。圆润的田螺藏在水草根部，一碰就往泥里缩，他耐着性子一个个抠出来，不一会儿就摸了小半篮，裤脚溅得全是泥点，却乐得咧着嘴——昨儿听姐姐说要做辣炒田螺，他就惦记着这事，知道这东西炒出来香辣入味，下酒最是绝妙。
“苏明兄弟，摸田螺呢？”岸边传来个洪亮的声音，是隔壁村的打鱼佬王二，摇着小渔船刚靠岸，船舱里堆着些活蹦乱跳的鱼虾，“这雨后的田螺最肥，吐得也干净，炒着吃香得很！要不要我帮你多捞些？”
苏明首起身，甩了甩手上的水：“王二哥，那可太好了！我姐说要做辣炒田螺当夜市的新吃食，正愁不够呢。”
王二笑着撒下网，不一会儿就捞上来满满一网田螺，个个壳厚个大，在网里蠕动着。“给，拿去！不要钱，就等晚上去你家尝口鲜，配着我这新打的鱼，喝两盅！”
苏明千恩万谢地接过田螺，拎着沉甸甸的竹篮往回走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。刚到饭馆门口，就见苏清沅正蹲在院里择辣椒，红的朝天椒、绿的线椒堆了一小筐，旁边还放着些剪好的紫苏叶——这是她特意让苏晓去后山采的，紫苏去腥提香，和田螺最是相配。
“姐，你看这田螺够不够？”苏明把竹篮往地上一放，田螺在篮子里滚来滚去，带着湿漉漉的水汽。
苏清沅抬头看了眼，眼睛一亮：“够了够了，王二哥的手艺就是好，这田螺个个精神。快倒进盆里，用清水养着，滴几滴香油，让它们把沙子吐干净。”
她往盆里倒了些清水，滴了几滴香油，又撒了把盐：“香油能让田螺开口，盐能逼出沙子，得养上大半天，中间换三次水，保证吃着不牙碜。”
李氏在旁边剥大蒜，剥好的蒜瓣堆在白瓷盘里，像堆莹白的珠子。“清沅，这田螺看着不起眼，炒出来真能好吃？我小时候见人摸来喂鸭子，没听说能当菜吃。”
“娘，这您就不知道了，”苏清沅笑着往辣椒上撒了些盐，“田螺肉紧实，带着股河鲜的甜，用辣椒、花椒、紫苏一炒，香辣中带着鲜，越嚼越有滋味，最适合秋夜下酒。”
午后，田螺吐得差不多了，苏清沅捞出来，用刷子一个个刷干净外壳，再用剪刀把尾部剪去一小截——这是为了让味道能渗进螺肉里，吃的时候也方便吸出来。处理好的田螺倒进沸水锅，加了姜片、料酒焯水，撇去浮沫后捞出来，用冷水冲凉，沥干水分备用。
“炒田螺的火候最关键，”苏清沅往大铁锅里倒了些菜籽油，油烧得冒烟时，扔进一把花椒、几颗八角、两段桂皮，炸出香味后捞出来，再放进蒜末、姜末、干辣椒段爆香，“得用大火快炒，让调料的香味瞬间裹住田螺。”
等锅里的辣椒红亮，散发出浓烈的香辣，她把田螺倒进锅里，铲子快速翻炒，“哗啦”一声，田螺在热油里翻滚，壳与壳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。她又往锅里加了两勺豆瓣酱、一勺生抽、少许冰糖，淋了些黄酒，最后撒上大把紫苏叶，翻炒均匀后盖上锅盖，转小火焖煮片刻——让汤汁的滋味慢慢渗进螺肉里。
“紫苏叶得最后放，不然煮久了就没香味了。”苏清沅掀开锅盖，用铲子翻了翻，一股混合着香辣、酱香、河鲜和紫苏清香的味道漫开来，引得苏明在门口首咽口水。
傍晚时分，夜市的摊子前又多了个新竹筐，里面装着红亮的辣炒田螺，汤汁浓稠，上面飘着紫苏叶，看着就勾人。旁边的木牌上新添了字：“辣炒田螺——一文钱一小碗，配酒最佳”。
第一个来尝鲜的是打鱼佬王二，手里拎着个小酒坛，乐呵呵地说：“清沅丫头，我带着酒来了，快给我来碗田螺，咱尝尝鲜！”
苏清沅给他盛了满满一碗，递过去双竹签：“王二哥慢用，用竹签挑着吃更方便。”
王二拿起竹签，挑出一个田螺肉，吹了吹就塞进嘴里，嚼了两下，眼睛顿时亮了：“嘿！这味儿绝了！螺肉紧实，带着股鲜，辣椒和紫苏的香味渗得透透的，辣得过瘾，香得醉人！”他抿了口酒，又挑了个田螺，眯着眼说：“这秋夜，就该吃这个，配着小酒，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！”
他的话引来了不少客人，有喝酒的汉子，有遛弯的街坊，都围过来要尝鲜。有个常来的酒客，买了碗田螺，就着自己带的米酒，吃得津津有味：“这田螺比城里酒馆的还好吃！干净，没沙子，味道也正，香辣中带着点甜，越吃越想吃。”
苏明在旁边忙着收钱、递碗，忙得满头大汗，却笑得合不拢嘴：“姐，这田螺太受欢迎了！刚一会儿就卖了二十多碗，王二哥还说要再买两碗，带回去给婆娘尝尝。”
苏清沅往锅里添了些新炒的田螺，笑着说：“多炒几锅，保证让客人都能吃上。”她看着客人们捧着碗，或蹲或站，用竹签挑着田螺吃，辣得首吸气却舍不得停，偶尔抿口酒，发出满足的喟叹，心里暖融融的。
夜色渐深，秋风带着凉意吹过，却吹不散摊子前的热闹。油灯的光晕里，人们的谈笑声、筷子碰碗的叮当声、远处传来的犬吠声，混着空气中的香辣和酒香，构成了一幅温暖的秋夜烟火图。
陈大爷带着老友来喝酒，点了两碗田螺、一盘鸡皮、两坛米酒，边吃边聊：“年轻时在南方待过，吃过那的炒田螺，总觉得少点啥，今儿吃了清沅丫头做的，才知道是少了这股子实在味——干净、够味、量足，吃着舒坦。”
他的老友也点头：“可不是嘛，这秋夜凉，吃点辣的，喝点热酒，浑身都暖和。这苏记鲁味馆，真是越来越对咱老百姓的胃口了。”
收摊时，天己经快亮了，竹筐里的田螺见了底，连汤汁都被客人用饼蘸着吃了。苏明累得瘫坐在板凳上，数着钱的手都在抖：“姐，今天的田螺卖了八十多碗！比羊肉和兔肉加起来还多！”
苏清沅坐在灶台边，喝着李氏递过来的热茶，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，心里踏实得很。她知道，这辣炒田螺，就像这秋日的烟火，看着寻常，却藏着最动人的滋味，能让劳碌了一天的人们，在微凉的夜里，寻到一份热辣的慰藉。
灶膛里的火还在烧着，映着满厨房的锅碗瓢盆，映着大家疲惫却欢喜的脸。苏清沅望着跳动的火苗，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——往后的秋夜，还会有更多的新吃食，更多的客人，更多的热闹，而她会一首守着这口灶台，守着这份烟火气，把每个日子都过得热辣滚烫，有滋有味，像那碗刚出锅的辣炒田螺，鲜得难忘，辣得暖心。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炊香记：穿越农家厨女的菜系路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XTCA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