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雪下了整整一夜,清晨推开窗,天地间一片素白。院墙上的积雪压弯了枝头,屋檐下悬着晶莹的冰棱,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。苏清沅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出房门,脚下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寒气顺着鞋底往上钻,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
“姐,这雪下得可真不小,”苏明从外面扫雪回来,扫帚上沾着雪沫,他跺了跺脚上的雪,带进屋一串寒气,“刚才去井边打水,井台都冻住了,凿了半天才凿开。张屠户说,这雪天路滑,鲜肉不好运,问咱要不要些排骨,他今早刚剔的,还带着热乎气。”
“排骨?”苏清沅眼睛一亮。她记得小时候,每到下雪天,母亲总会炖上一锅排骨,加些粉条、白菜,咕嘟咕嘟炖得烂熟,屋子里飘着肉香,一家人围坐在炉边,边吃边聊,浑身都暖融融的。这寒冬雪日,最适合吃些咕嘟冒泡的炖菜,热辣辣的一碗下肚,能把骨头缝里的寒气都逼出来。
“要!让他留十斤,最好是带脆骨的,炖出来香。”苏清沅转身往厨房走,“再让苏晓去地窖里取些红薯粉条,去年秋天晒的,干得很,泡开了筋道,吸足了肉汤才好吃。”
李氏正在灶台前烧火,见她进来,连忙往炉子里添了块柴:“刚赵嫂子送来些新挖的白菜,带着泥呢,说雪天里的白菜最甜,炖排骨正好。我还留了几个红薯,蒸熟了和面,做些红薯馒头,配着炖菜吃,暖身子。”
“娘想得真周到,”苏清沅笑着挽起袖子,“排骨得先焯水,去去血沫,炖出来的汤才清亮。红薯粉条得用温水泡软,不能用开水,不然容易碎。”
苏明很快把排骨提了回来,用稻草捆着,还冒着热气。排骨剁得大小均匀,每块都带着些肉和脆骨,看着就新鲜。苏清沅把排骨倒进大盆里,用清水泡去血水,捞出来沥干,放进冷水锅,加了几片姜、两段葱、一勺料酒,大火烧开。
“焯水得凉水下锅,血沫才出得干净,”她用长勺撇去水面上的浮沫,那些浮沫带着血丝,黏糊糊的,撇干净后,锅里的水渐渐清了,露出排骨白净的底色,“这样炖出来的汤才鲜,没有腥味。”
焯好水的排骨捞出来,用温水冲洗干净,沥干水分。苏清沅往大铁锅里倒了些猪油,油化了之后,扔进去几片姜、几颗花椒爆香,再把排骨倒进去,小火慢慢翻炒——这一步是为了让排骨表面炒出焦香,炖出来的汤会更浓,带着股肉香。
排骨在油里渐渐染上金黄,肉香混着焦香漫出来,引得苏晓踮着脚在门口张望:“姐,好香啊,什么时候能放粉条?我最爱吃粉条了。”
“快了,”苏清沅笑着往锅里加了足量的热水,没过排骨大半,“得加开水,这样炖出来的汤才会浓白,排骨也更嫩。”
水很快烧开了,她把铁锅端到旁边的小火炉上,盖上锅盖,用小火慢慢煨。“这排骨得炖一个时辰,让肉烂得脱骨,汤浓得像牛奶,才算好。”
趁着炖排骨的功夫,苏清沅开始准备其他食材。她把红薯粉条用温水泡上,看着它们在水里慢慢舒展,变得透亮;又把白菜洗净,切成大块,菜帮和菜叶分开——菜帮耐炖,先放进去,菜叶后放,免得煮烂。
李氏则在揉面,她把蒸熟的红薯剥去皮,捣成泥,和进面粉里,加了些温水,揉成光滑的面团。“这红薯面馒头蒸出来带着甜味,不用就菜都能吃两个。”她把面团揪成小块,揉成圆馒头,摆在蒸笼里,等着上锅。
一个时辰后,铁锅里的排骨汤己经变得浓白,咕嘟咕嘟地冒着泡,排骨炖得软烂,用筷子轻轻一戳,肉就从骨头上掉下来,散发出浓郁的肉香。苏清沅掀开锅盖,用勺子舀了勺汤,吹了吹尝了口,鲜美醇厚,带着淡淡的肉香,一点腥味都没有。
“可以放粉条和白菜帮了,”她把泡好的粉条剪成长段,和白菜帮一起倒进锅里,用勺子轻轻搅动,让它们都浸在汤里,“粉条得炖到软而不烂,吸足了汤的滋味,白菜帮炖得微软,带着甜味,才算好。”
又过了一刻钟,她往锅里加了些白菜叶,撒了勺盐、少许胡椒粉、几滴香油,搅拌均匀,盖上锅盖再焖五分钟。“好了!”她掀开锅盖,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涌出来,汤浓白如奶,排骨软烂,粉条透亮,白菜翠绿,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。
她用勺子舀了一碗,撒了把葱花,翠绿的葱花飘在乳白的汤上,像幅生动的画。“我先尝尝!”苏明早就等不及了,端过碗就喝了一大口,烫得首哈气,作者“沐雪吉”推荐阅读《炊香记:穿越农家厨女的菜系路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,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却满脸欢喜,“烫!但真香!汤浓得像牛奶,排骨烂得脱骨,粉条吸足了肉汤,滑溜溜的,太好吃了!”
李氏也尝了一口,咂着嘴说:“这白菜炖得真够味,带着肉汤的香,还有股甜味,比单独炒着吃好吃多了。这红薯粉条也筋道,不愧是去年秋天晒的好东西。”
中午时分,“红薯粉条炖排骨”刚端上柜台,就引得客人纷至沓来。第一个来吃的是陈大爷,他裹着厚棉袄,戴着棉帽,搓着冻得发僵的手:“清沅丫头,这天儿也太冷了,给我来碗热乎的炖菜,多加些粉条,暖和暖和。”
“陈大爷,刚炖好的排骨,热乎着呢。”苏清沅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,排骨多放了些,粉条堆得像小山,“您慢慢吃,不够再添,旁边还有刚蒸好的红薯馒头,配着吃正好。”
陈大爷捧着碗,坐在炉边的小板凳上,先喝了口汤,顿时舒坦地叹了口气:“哎,这汤真暖!从喉咙暖到胃里,浑身的寒气都跑了。”他又夹起一块排骨,放进嘴里,轻轻一抿,肉就化了,只剩下骨头,“这排骨炖得绝了,烂得很,牙口不好也能吃。粉条滑溜溜的,吸足了肉汤,香得很!”
他的话引来了更多客人,有挑着担子的货郎,跺着脚走进来,要了碗炖菜暖身子;有刚从学堂回来的学童,冻得小脸通红,捧着碗吃得满头大汗;还有些街坊邻居,干脆端着自家的碗来买,说要带回家给家人尝尝。
有个年轻的媳妇,抱着个裹得严实的孩子进来,孩子冻得首哭。苏清沅赶紧给她盛了碗炖菜,又挑了块最嫩的排骨,用勺子碾成泥,吹凉了喂给孩子。孩子吃了两口,哭声渐渐停了,小嘴吧唧着,眼睛也亮了,伸手还想要。
“谢谢你啊苏姑娘,”年轻媳妇感激地说,“这孩子早上就没好好吃饭,冻得首哭,没想到吃你这炖菜就不哭了,看来是真对胃口。”
苏清沅笑着说:“孩子冷了就想吃点热乎的,这炖菜暖身子,又好消化,孩子吃着舒坦。”
下午,雪又下了起来,不大,却像柳絮似的飘着,让天地间更添了几分清冷。饭馆里却暖意融融,炉火噼啪地烧着,炖菜的香气弥漫在每个角落,客人们围坐在桌旁,边吃边聊,偶尔传来几声爽朗的笑,像一首温暖的冬日歌谣。
李府的管家又来了,这次是冒着雪来的,蓑衣上沾着雪沫:“苏姑娘,我家老夫人说,雪天里就想吃口热乎的炖菜,让我来买两大份,再要些红薯馒头,说配着吃暖和。”
“这就给您备好,”苏清沅麻利地装盒,特意多舀了些汤汁,“让老夫人慢用,趁热吃才香。”
管家笑着说:“我家老爷说了,你做的菜最懂人心,知道这雪天该吃些啥,比那些山珍海味强多了。”
傍晚时分,雪还没停,外面的世界一片洁白,饭馆里的灯却亮得格外暖。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时,己经快到亥时,他是个赶夜路的书生,披着件单薄的长衫,吃了两碗炖菜、三个红薯馒头,才缓过劲来:“姑娘,多谢你的热菜,不然我真要冻僵在这雪地里了。你这炖菜,不仅暖了我的胃,更暖了我的心。”
苏清沅给他装了两个红薯馒头,让他路上带着:“路上小心,雪天路滑。”
收摊时,大铁锅见了底,连最后一点汤汁都被客人用馒头蘸着吃了。苏明累得瘫坐在板凳上,搓着冻得发红的手:“姐,今天的炖菜卖了六十多碗,红薯馒头也卖光了!好多客人说,明天还要来,让多炖点,说这雪天就离不开这口热乎的。”
苏清沅坐在炉边,看着渐渐熄灭的炉火,手里捧着碗热汤,心里暖融融的。她知道,这道红薯粉条炖排骨,没有腊味的醇厚,没有骨汤的浓郁,却在这飘雪的寒冬里,用最朴实的滋味,给每个需要温暖的人送去了慰藉,驱散了满身的寒气。
就像这漫天飞舞的雪花,看似冰冷,却能滋养土地,孕育来年的丰收;就像这咕嘟冒泡的炖菜,带着烟火气,藏着日子的踏实与温暖。苏清沅望着窗外的雪,听着炉子里偶尔爆出的火星声,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——明天,她还要早起,再炖一大锅红薯粉条炖排骨,让这暖暖的滋味,在这漫长的冬日里,给街坊们多一份牵挂,多一份暖。
灶膛里的余温还在,映着满厨房的锅碗瓢盆,映着大家疲惫却满足的脸。这平凡的烟火气,就是寒冬里最动人的风景,简单,却足够温暖,足以支撑着人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日子,盼着春天的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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